讀書筆記

流

松針像波浪地說話
我們用眼神建築城堡
而高塔是數不清的錯身

寧願擊碎玻璃的糯米糰
倒數理論如反轉沙漠
大樓販賣字母，像是風中飄流
的棉絮，不管日夜
攀爬惡魔居住的枕頭山

商店懸掛古錢
從方孔流過的歲月
是載滿稻草人的方舟

問答

扭斷藍色的玫瑰
理智像針刺入
十一月剛改版的地圖

你會問我，蝴蝶色的年華
該如何花用
月光指向教堂頂端
過時的銅像

我總回你，孤零零的雪山
像水族館等待
貼壁的氧氣和愛睡的魚眼

在一池金黃色的泡沫中
悠然轉醒

思

計算期程的時候
連豌豆也涵括在內
風起雲湧地，電影正在落幕
你看著我
「大江流日夜，
客心悲未央。」

幾許楓葉的心情
在倒影裡，你離開我
一幅領袖的肖像，隨風而落

也許紅豆湯煮沸
我在西北雨的午後寫你
筆跡是正在熔化的糖

小說

開始懦弱的地圖
畫下柳樹的影子
你是色鉛筆下的形
一點一點看出，小小的戒指
甜蜜的輪廓其實是一戶的城

然而直起急落的冷氣
是謎團的河，在轉折處
某個等待親吻的場合

如髮絲綿密的......
在黎明便已學著福爾摩斯如此說
「煙圈裡瀰漫著愛....」
隨風而去，被切掉的MTV

寂寞開始在路上徘徊
而我們鎮日飲下興奮的夢
用詩句和畫筆，投資
一條回甘的街道

隨口提起的腳步聲
笑容隨夕陽與歌聲輪轉
我們拿起飛鏢
對準所有的假期

離站之後的汽笛聲
和靠港的帆船似乎，緩慢
我們瞄準紅綠燈
不斷倒數身旁疲累的根鞋
和夢中飛舞的腳步

記憶是無聲的恐怖分子

於是我們隨著時光發酵
那些像紅茶的，與泳衣裡繃著的
地震後開始展覽
一些被說成雕像的詩

霧氣跨越障礙
眼神爆炸還剩六十分之ㄧ秒
你打開圓蓋，用湯匙默默
挖出殉情的滋味

多說的圓頂教堂
和趕不上決鬥的小櫻桃
其實正貪圖吉他的弦
在布幕拉起後，又偷偷猥褻
渾身發情的荔枝

音響慢慢煎熬著
一匙獲判無罪的白粉
也許某些，叼著煙斗的小夜曲
又開始在方格紙上輕輕流轉

玫瑰

以月亮的姿態擁吻時
海潮聲是溫柔的
然而像是蘋果的臉帶有酒味
千鳥步的我們像老鷹
盤旋後疾飛而去
所有的心事都藏在樹洞裡
等著啄木鳥一一治療

百合

看見雪的時候
眼睛是擠兌的銀行
淚水像鈔票一樣奪門而出
在門縫裡，只有星星手牽著手
妳以眼神輕點蠟燭
我們隨意謳歌
也許，也許就是那本花間集

杜鵑

當火車像黃蜂遠去
我過逝的便當悄悄唱起輓歌
車頭燃燒青春來嘆氣
鐵軌是沉默的落葉
揮手的車窗是過時的簾幕
一拉開，彩虹扮演忍者
我在日記裡，困守寂寞之城

櫻花

唱完一首歌的時候，也
悄悄批上浴巾
在問題連連的坡道
與倦意的夕陽間，我們像藤蔓訴說
那些夢中之詩，青蘋果香氣
像外野飛球落在圍巾上
春天的花瓣散落各處
宿醉剛醒

信

我們丟棄過期的心事
如使用過的面紙袋

儘管如月亮愛撫燒賣
還是沖不掉一口的廣東腔
在槍口及步履蹣跚的街道
我們看著花瓣擁抱
路人頂多遺忘咖啡的奶油球
不攪拌的一抹烏雲啊
碎布地從車燈面前離開
想多說，只怕都成了標靶

沉思如一座雕像
蝴蝶在下雨前便找到花蜜
尚未開封的糖包與絕口不提的餐包
一根根紛紅的承諾
融化於路人口中
而我們從不反省黝黑的輪廓
和漸漸憔悴的日曆
以為童話便從相片紙開始

而我們竟然等待帆船
在綠油油的年代
總是多一些家系譜的
勾勒成為許久許久的蒸汽船
下次要累積多少汗水，才又結出
一塊鼻屎大小的炭塊
才能拉著像番薯的島嶼，往前踏出一小步

而郵差對我說：
「你知道嗎？在你喝完這杯咖啡的同時，
全世界只剩下海角七號和2046兩個地址喔。」

而你知道

而你都知道雨中
玫瑰是靜靜的等待入土
倘若綠葉輕輕墊腳
椅子是否會壓倒書架
在夢境中的四月裡

而你不知道杜鵑花是否
像是充滿化學變化的素描
也許，只是某個年輕的下午
女孩撥動吉他的弦

而你似乎知道
一根香腸的哀傷和
掉落的骰子有何不同
我們都想當小王子
問題是，那是雨中的四月
我帶著你
一壺不斷沸騰的熱水

而你終於知道
太陽對我們來說，很寂寞
可是又在下雨的時候
靜靜的墊腳，倘若你我不願伸出雙手
結果只能落下花瓣
在霧裡

濕

也許就是夜間
我們被淋溼
而我是期待晾乾的

回顧星塵的流沙
從手中流走
光影在歲月之中
而我們哼唱不寐之歌
在即將消失的橄欖樹下

若是你已遠離河流
小草吐出夜晚
而你的微笑
流浪在萬千佇立的燈河裡

僅是積水倒影松樹
我們作壁上觀
把三疊成草莓的形狀
然後，鈴聲響起
如早晨的安慰

而我們從不取下衣服
躲在剛睡醒的衣櫃
我看見擠眉弄眼的衣架
急忙換上西裝
同時，葉上的一滴露珠落下
你索性走入迷宮

我們都希望夜晚沁涼如水
而你彈奏的樂曲
一再對我招手，在橄欖樹下
打開一份剛烤好的吐司
舔了又舔，舔了又舔
也許就是尚未斷奶的小狗

轉折

期待水龍頭滴水
一群日漸黯淡的星，有時
那光芒照著綠葉
聊天的方式變成芋頭

儘管面對夕陽
在相框中不斷拍擊著
是浪花神似笑容
還是藤蔓日漸攀爬
我們靜謐的海，等待死亡宣告
在靠海的小城鎮

願以杜鵑花盛開
作為交換的婚禮是
漫長的牛奶路
傷痕累累還是灑鹽
航海圖總不像言語那樣
全家福

更何況底片有限
閃光燈是尚未被擊沉的幽靈船
在黯淡的燈光下，仰望著
一支即將完結的華爾滋

像你說的檸檬樹那樣
天空微漾
而微笑是來不及的水紋
風一吹
便閃避無蹤

當我站在檸檬樹
如果帳單雷同法式土司
櫻花的童年也緩緩開動
在某個月台站著的
也許高中女生
或是更浆糊的裙子
在蘇格蘭

你不想管的手機
悄悄想起
寧靜的午後喊著誰
某個淡藍的名字
但那味道
不酸
一杯泡好的卡布奇諾

夏天距離很遠
無事
南風吹奏著由你來的信
確是我忘了郵票

醒來的合聲
不曾親觸遠方的島嶼
也許汽笛聲刮下
心頭那一塊肉
我們就能張帆遠行

你彎曲的歌聲引領我
在草原的夜晚
受凍於盜壘的風
也許那是醉酒
請別再失手跌下馬來
躲在你懷中的贓物
是早晨尚未動筆的詩句

也許那只是晚風
我在海邊的雲
而你在描繪一片沉睡的草原
像藤蔓錯節的日記，
開始生長──也許，只有我錯過

那不時被南風吹起的瀏海
和你素描的夏天

茉莉花

過了，雙十年華，朗讀茉莉花
我們明知在樹下
卻又纏絲的地留戀樹枝
也許，僅是過了花期

於是讚嘆月圓
用上某個正方形的廣告詞
鼾聲敲擊大鼓
詢問節奏
答案是綠豆碰或是蛋黃酥

我們傳唱童謠
望向遠方的小島，雲霧
一層經年累月的外衣
或是以淚水浸濕
一朵茉莉花
展開地圖

已經月圓的夜裡
我們凝望小島
那棵如海綿茁壯的樹
似乎正招著手
我們以雙十年華的花香
或是眼神給予回應

在青鳥展翅的季節裡

衝動的季節

向海傾聽
心事並不是潮汐
太陽和月亮也滿足夜晚
我們駐足沙灘
吃著橘子
吐出突兀的種子

下雨也聽見馬聲
教室裡，一群喀拉喀拉
大學生是布丁狗
一樣玩耍著
黑板前的小木馬

而我們不僅識破潮汐
書寫心事的便條紙
灑在公園裡，花瓣
衝動的季節
來自過往的B.B.Call
只是一顆橘子

你說太陽也擦肩而過
笑話，拖鞋裡盡是海砂
淚眼汪汪的布丁狗
向誰狂吠

再遠，不過是一間教室
喀拉喀拉的下午
雨一直下

紅線

水手服悄悄漂流
而海洋靜謐的升起太陽
夢話是不長久的
那個人對著眼睛說

我們能夠畫的
其實有限於背後的森林
群聚的鳥聲宣示地盤
毛毛蟲從天而降
蝸牛也在午後軋上一角

終於知道顏料不足
望向遠方小島
光禿禿的小山上
有一朵花

而香味竟然可以起床
你懷念小山上
那朵花，並惦著
神似某條斷掉的紅線

最後你不在乎地
甩甩頭，彷彿西下夕陽
而花在東邊

王子與公主

你知道藤蔓多麼想念
夕陽最後還是遠離
工廠冒出的陣陣黑煙
似乎敲著警鐘

如氣球微笑的臉
已充滿皺紋了
如果再拉，像橡皮筋斷掉，如何？
還是一道彩虹升起
在樹下，彈起兒時回憶
莫札特，小星星

高跟鞋依然疼痛
為了保鮮膜的美感
遠渡重洋
一口流利的杜蘭朵
牝雞司晨

連蛋黃都半生不熟的早晨
公事包像小丑般
愉快地說著「早安」
柿紅色的名片自口袋掉出
在角落裡，握高腳杯笑著
「不過是站著的青蛙
還想當王子」

5/17汶川地震雜感

凝視砲聲，藍天下
喉嚨發出深深的甦醒
錯字多如牛毛
過期的文件睡在新注音裡
只是一個刪除鍵

在迷宮裡繞路
一杯咖啡以毛毛蟲爬行的速度
轉涼，或者添加睡意
都只像是某張日曆紙
秋海棠形的缺角

披頭四，你想要
黃色潛水艇，像大亨堡般出發
也許藍天下，空蕩蕩的籃球場
一顆球正欲入網，列車微笑
空心如商業電影

熊貓嘴角插上一綠色十字
落淚速度減慢
日曆紙是否晾乾
充滿砲聲的藍天下
新聞台與濕紙巾
開個展

電腦

以一杯咖啡開機
接著是楓葉用來讀取
桌面是藏寶圖
而手指正在點擊金礦

而書寫寂寞是今晚的遊戲
投下小熊餅乾
便悄然關閉視窗
工作管理員也隨酒香沉睡

那杯隔夜茶的味道
透過USB傳出，然後在牛奶路上
發散成一個芒果味的部落格
其實只有八個小時
到府收件

關心是數封電子郵件反覆
如果刪除時，只是眼睛起霧
之類的話，都是血汗堆成的BBS
所丟棄的垃圾

或許某天，小提琴初學者
也會：自動關機

甜甜圈

如果是接近杜鵑
妳們的臉會不會
相似呢？

夢中總是咕嚕咕嚕
叫著百合的名字
而水草卻在睡午覺
所以泡泡是閉眼的
然而發覺只剩12月，某份月曆
甜甜圈

我們充滿奶油的
夢是小小的飛機場
然後降落
然後灑滿糖，加熱

偶然你是茱麗葉
而妳們不是
走進店裡的頭杯咖啡
是否卡布奇諾
杜鵑笑得很春天
明明前天大雨